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鴻門之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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鴻門之宴

回到府上,慕容瑯換了身常服,便來到母親院中,將今日覲見的情況告訴了她。慕容夫人心裏已有準備,但得知慕容瑯三日後就要啟程,仍是有些意外。她低低長嘆了一聲,拉著兒子的手,千叮萬囑了一番,直到眼中泛起潮意。

慕容瑯知道母親其實申明大義,只不過就是舍不得自己。於是貼心地陪著她一起用了午飯,耐心勸慰了好一會兒,立誓保證自己一定會平安歸來,才得以脫身。

因啟程日期臨近,需抓緊時間在臨行前布置好一切。回到書房,慕容瑯先是飛鴿傳書給朔州副將嚴愷,讓他這幾個月盯緊達臘的動向,命朔州軍嚴陣以待,防止達臘趁霍州之亂,向朔州發難。隨後又寫了封帖子,命下人送了出去。晚飯後,他叫來慕容府護衛統領金鐸,將府內的布防圖展於案上。二人仔細研究防衛策略,確保沒有疏漏,金鐸才離開。

待一切處置妥當,已近午夜時分。室內燭火昏黃,慕容瑯輕輕揉著額角,閉眼靠在椅中小憩。燈影裏,青年烏發如墨披落,長長的眼睫低垂,彎出誘人的弧度。他玉帶松系,儀態慵懶,似睡非睡間,自成一段風流態度,比月更美,比夜更醉。

“咚咚咚……”禦風在門外敲門:“主子,我是禦風。”

“進!”慕容瑯沒有擡眼。

禦風推門走了進來,手上端著一盅參湯。

“主子,您喝些參湯再休息吧。”他關切著道。

“嗯,放在桌上就行。”

禦風放下參湯,卻沒有離開的意思。慕容瑯睜眼見他仍立於桌旁,便問:“有事?”

“主子,您今天出宮時對屬下說,此去霍州還要帶上兩人。不知這兩人是誰?”禦風問道。

慕容瑯不由挑了挑眉,淺涼的眉宇舒展開來:“就這事?”他笑道:“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……

第二日,謝啟暄又是一大早帶著八角來找蘇墨。蘇墨剛用細鹽清了口,正準備洗臉。他看著頭束和田玉冠、一身蔥倩色菱錦衣袍的謝啟暄,戲謔著道:“我說謝兄,你現在來得可是越來越早了。再過幾日,怕不是就要在我這院子住下了吧?”

茯苓用帕子捂著嘴,偷笑著道:“七少爺隔三差五就往我們院兒跑,該不會是喜歡上我們公子了?”

八角暗戳戳地瞥了一眼這主仆二人,心中暗道:“切!茯苓姑娘可真會開玩笑。雖說我們主子是來得勤了些,可也不至喜歡一個男人吧。不過…..”他悄悄打量了一眼蘇墨,這位蘇公子確實生得細皮嫩肉,要是換上女子的衣衫,不知會是個什麽樣?

他正胡亂想著,就聽謝啟暄在一旁疾言厲色地說道:“什麽亂七八糟的!茯苓,你可別瞎說。我怎麽可能喜歡男人?”接著,他轉過頭,對著正低頭洗臉的蘇墨道:“賢弟,我找你可是有正事。今天這太陽簡直是打西邊出來了!”

“什麽太陽,西邊的?謝兄,你到底在說什麽?”蘇墨被他這東一言西一語地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他擦幹臉上的水,示意茯苓將盆撤下。自己走到桌旁,為謝啟暄倒了盞茶,自己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。

“你不知道!逸之兄竟然給我下了帖子,請咱們今天去鴻運樓吃飯!”謝啟暄滿臉驚喜地道。

蘇墨聽完,差點將嘴裏的茶噴了出來!自從賞荷宴後,他就沒再見過慕容瑯。沒想到這人竟自己找了過來!蘇墨心道:“這只狐貍哪裏是請客,分明就是鴻門宴,等著自己送上門去!”

謝啟暄如何知道蘇墨的這些心思。他見蘇墨又是嗆水又是噴茶的,以為是同自己一樣,對慕容瑯擺宴的事吃驚不已,便道:“你看,我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?慕容瑯這人,清高得很!只有人請他的份兒,什麽時候見他請過別人?”

蘇墨低頭撣了撣衣衫上的水珠,掩住了眸中慌亂的神色,對謝啟暄道:“謝兄,你可知慕容公子請咱們吃飯,是所為何事?”

謝啟暄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,便又把問題拋回給了蘇墨:“我想不出。賢弟,你猜是為何?”

蘇墨覺得這宴席十有八九就是沖著自己來的,但他怎能對謝啟暄說出實情,便支吾著道:“我……我怎麽知道?反正,你去就好,我可不去。”

謝啟暄聞言長大了嘴,仿佛聽見了一件比慕容瑯請客還要難以置信的事:“你不去?為何啊?那可是慕容瑯!放眼整個玉京,誰敢駁他的面子?!”

一旁的八角也不由一驚,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蘇墨,想看看這位少年究竟長了幾個腦袋,吃過幾只豹子膽?

“那又怎樣?我…..我今天約好了韓娘子,要給他家孩子覆診。人命和吃飯比起來,哪個重要?”蘇墨理直氣壯地回道,暗自慶幸這個理由倒也不那麽牽強。

“賢弟,你該不是和逸之有什麽過節吧?”謝啟暄揣度著問。

“哪有什麽過節?謝兄,你就別瞎捉摸了!我真的要給韓娘子的孩子再做一次檢查。這事在前幾天就定下來了,姜掌櫃和啟晗大哥都知道,我總不好失言吧。那樣毀的可是杏林醫館的名聲……”蘇墨言辭真切,並不像是在推脫。

“……你真的不去?”謝啟暄見他十分堅持,最後確認道。

“嗯,不去!煩勞謝兄替我向逸之兄道個歉,以後我再找機會彌補!”蘇墨說道。

謝啟暄見蘇墨如此堅決,也不再相勸。兩人一起吃了早飯,謝啟暄便帶著八角走了。

其實,蘇墨今日給韓娘子的兒子覆診不假,但因韓娘子上午要去坊市賣菜,故而兩人將時間定在了未時。故而蘇墨如想赴約,時間並不沖突。

然而,對於慕容瑯,蘇墨雖知道他在調查自己,甚至他能查到哪一步,都在蘇墨的算計之中,但蘇墨卻拿捏不準他接下來會采取什麽行動。

憑借朝廷三品大員、第一將軍的身份和地位,慕容瑯若想憑那枚香囊,直接抓蘇墨問罪也不是不可能,但他卻遲遲沒有動靜。究竟是為什麽,蘇墨尚未參透。因此,這場貓鼠游戲在這段時間裏,似乎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。雙方都按兵不動,都在等待對方出招。

今日慕容瑯突然下帖約見,一定是他那邊出現了新的狀況,讓他不得不打破眼下看似靜止的狀態,主動出擊。在這個風口浪尖,蘇墨覺得最好先避一避,待謝啟暄赴宴回來,聽聽他怎麽說,再做打算。

此前,為了防患於未然,蘇墨已將慕容府的地形圖,以及和覆仇相關的筆記全部銷毀。為免留下蛛絲馬跡,他又尋了個由頭將茯苓支了出去,自己將房內仔細整理了一番。當看到那身夜行衣的時候,蘇墨心中一動。

上一次他探查慕容狄書房,不想卻被慕容瑯攪合了。倉促之下,蘇墨沒來得及細細搜撿。他知道慕容瑯一定會將書房加強戒備,但想為父親平冤,就必須拿到證據,而蘇墨相信,這些東西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慕容狄的書房!因此,盡管明知以身犯險,他也必須再去一趟。只是這次一定要選在慕容瑯不在府裏的時候。只是……何時去比較穩妥呢?

蘇墨仔細盤算著,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。明日就是七夕,記得謝啟暄曾對程玉姝提過,他會勸慕容瑯在七夕當晚請程玉姝去燈會觀燈,那麽,明晚他一定不在府中!對!就是明晚!

想到此處,少年的臉上神色冷毅,手不由握緊了拳:這一次,她一定要拿到她找的東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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